秋天,悄然过去。冬天来了。 冬天一来,伴随着一场大雪,纷纷扬扬从铅灰色的天空落下,落在我空荡荡的心坎。我怕,看到雪。 下雪的天,不仅让我感到寒冷,还让我有种被抛弃的感觉。它让我心情变得很酸、很乱、很怕,变得愈来愈孤单、无助。 感觉,我又死过一回。 这是,今年冬天下的第一场雪。 我听到,一曲哀乐,一锤一锤撬开我死寂的心房。这哀乐,缠住我不放,你走那里,它跟你到那里,它是我想甩也甩不掉的跟屁虫。 我情不自禁想起你,那一年,那个冬天,那一场雪。你没死,我告诫自已,你没死,还活着。我找你,梦游似的在天涯海角找你,你去哪儿啦? 找你,好累,找你! 我脑海中的你,一点没变,还是年轻时你的样子:黑发披肩,大眼睛,瓜子脸,白里透红的脸蛋。可我却老了,皱纹侵蚀我额头,背也驼了,白发在我两鬓生儿育女。 你走的那天,恍若有一桶冰水从我头顶砸下来,我成了一棵冰树,一座沉睡的大山。山顶,被雪用棉被盖住,陨石压住。我动弹不了,像一根仰面朝天的枯枝,躺在路边,任人践踏。 这一场雪,想忘了,忘不了。它在我心上,住下了,不走了。 秀,秀,你怎么啦?天好冷,你别在这里睡。 你醒醒,快醒醒!你不能一个人走,一个人走,别抛下我不管。 我抓住你的手,想把你从奈何桥上拽回来,揽进我的怀里。我抓不住。你的手太冷,太冰,太滑。滑得我,抓不住你的手,手。 对不起,秀,我没抓住你! 记得,我清楚记得,15年前的冬天,白色的窗外,下一场好大好大的雪。窗外是白色的,整个世界也是白色的。雪花,对着大地对着阿秀对着我吹起了低沉、悲凄而又揪心的唢呐,哭叫的声音,回荡在黄土高坡… 我怕,看见满天飘来飘去的雪,那是佩戴在我胸前一朵白花,是我抹不去的记忆。 这时,我会想起阿秀。你突兀在山峭上,随风渐行渐远。我追上去,一定要追。我要抱住你,一起回家。 突然,我止住脚步,愣在那。我心,开始扭曲,开始变形,开始发痛。 阿秀,走了,变云雀,去了一个我不知道的世界。 我想起,那年的第一场雪。 阿秀,直直地躺在那里,一块白色的床单把你从头到脚蒙住,蒙得严严实实,透不过气来,让我再也看不见你的笑容。我僵硬地站在你面前,低垂头,耷拉下脑袋。我不活了,好想死,和你一道手牵手去殿那里报到。 我咬紧牙关,咬得嘣嘣直响。我嘴唇出血了。我不能哭,哭。我强忍泪水,不让泪水从我眼眶冒出来。我控制不了,我没用,泪水冲破泉眼,顺着我的脸颊,嘀嗒嘀嗒掉在木板上。 强,别这样,你要坚强。秀,你在跟我说话?你在哪里? 秀,秀…我在喊你的名字。你听见了吗?你不能一个人走。你答应过我,陪我一直到老。你怎么不兑现呀?你说话不算数呀? 阿秀走了。一个人,在那年冬季。 从那年起,我特别怕过冬天,怕冬天下起的第一场雪。 2017年11月24日写于广州 梅儿(散文)◎吉米 我在南方,住在南方的城市里。 好多年,没见过下雪了。雪的样子,在我脑海里,变模糊了。模糊了,对你的记忆。 有一天,你说,我在等雪。你在等,北方的雪,漫天飞舞的雪绒花! 我想起一首歌—《雪绒花》歌声,在我耳边响起… 雪绒花,雪绒花。 小而白,纯又美的雪绒花… 你说,雪绒花是你的孩子。 我喜欢下雪的天。雪花是一朵一朵蓝精灵,它会哭,会笑,会喝闷酒,会写催人泪下的爱情诗。 雪绒花呀!雪绒花呀! 下雪的时候,我光着头,身不由己地冲进雪的森林。雪的世界,像童话,像白雪公主。 雪绒花,你呀,也是我的孩子! 我看到雪了。那是北方的雪花,吻着我羞涩的笑脸! 北方的雪花,跳起了我童年的舞儿时的舞青春的舞,你傲立在白色的枝头上,看满天的星星,撒下爱情的花朵。 啊,你是我披在肩上,圣洁的哈达! 你说,你叫梅儿,冬天腊月出生的。 梅树,是你的身躯。 梅花,是你黑色的眼睛。 你在画里,站在皑皑白雪上,看朵朵鲜艳夺目的梅花。 我在画外,看你,看我心中的维纳斯! 我忘不了,你的黑眼睛,你的黑发,你抬头看满天的雪花跳芭蕾舞的样子。你张开双臂,托起了又纯又白的雪绒花! 一朵朵梅花,记录了我的相思、思念,以及我们的爱情故事。 我不知道,我为什么喜欢梅花。也许,因你的缘故,我爱上了漫天飞舞的雪绒花呀! 每年,冬天到了,有梅枝卖了,我会买上几枝,插在盛有水的黑色梅瓶里,放在我的卧室,等五颜六色的梅花,张开婴儿的笑脸…梅儿,是你吗?你从北方,来看我吗? 梅儿, 今晚你那里下雪了吗? 我在等,你的城市里,开始下雪。我看到了,分明看到了,北方下雪了,一朵朵梅花傲立在枯枝上。 […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