近来天气愈发反常。岁至立秋，岭南依然酷热。

早晨被吵醒，因为窗台上蝉的鸣叫。这只蝉前几日飞来，或许为爬藤的绿色吸引。我为它起初的惊人一鸣而欣慰：平日里浇水、施肥等等的劳作总算没有白费。

深圳蝉多。鳞次栉楼宇间，纵横交错的道路旁，它们择树而居，逐绿而鸣，风餐露宿。

小时候喜欢捕蝉。在那个学制要缩短，教育要的年代，暑假捕蝉便是我们为数不多的童趣之一。

那时塑料袋极少，纸张也稀缺，我们往往三五成群，轮流使用工具。

树上的蝉有的真笨，高举的罩子已近在咫尺，它还在执着的鸣叫，临危不惧：被捕后的断翅、折腿直至弄死。当时的我们，丝毫没有漠视生命的负疚感。

新蝉三两声，故人千。想起了名叫桂香”的同学，捕蝉之余，为了练字，用树枝把口号划写在地上。开学后被人告到学校的女校长那里，端庄的女校长旋即召开全校师生大会，严肃指出这是阶级立场问题，她宏亮的高音在肃穆的操场上格外严厉：把…写在地上，这位叫‘桂香’的同学胆大妄为，他应该改名叫‘桂臭’”

从此，这位儿时的玩伴失学了，再也不肯去学校，无论父母怎么打骂。因为他无法承受全校同学的嘲弄。

之后，他去砖窑厂做苦工，成年后被提拔为搬运队队长。

都是蝉鸣惹的祸。要是没有蝉鸣，我们就不会循声捕蝉，桂香同学就不会随手捡起树枝在地上练字写口号，也就不会因此而辍学了。

那年，我们7、8岁。

此后我不再捕蝉。

长大后，看了谢晋导演的著名 《芙蓉镇》”记住了姜文对刘晓庆说的台词：活下去，象一样活下去！”这才明白，童年人世间的残酷不是一时一地的。

蝉的幼虫是在树上出生的，可谓上不靠天，下不靠地，只能靠自己。”之后，它们从树上爬到地上，钻进泥土里，蛰伏3～10年，有的甚至长达17年之久，长成后才破土而出，爬到树上，褪去外壳，等到翅膀变硬，雄蝉便开始寻偶鸣叫，高唱知了”两周后死去。

我本可以忍受黑暗，如果我不曾看见太阳。 蝉的一生，99%的时间生活在黑暗的泥土里，其后见到光明而鼓噪，区区两周便一命呜呼。

从这个意义上说，与其为了追求光明与自由在争鸣中很快的死去，不如直面黑暗与压抑在缄默中长期的活着。当然，对群体而言，为追求光明与自由而慷慨赴死的，古今中外，前赴后继，可歌可颂。

蝉的生命轨迹，给个体以启示：与其呐喊着死，不如苟且的活。

胡适也推崇不自由，毋宁死。”但他又强调说：容忍比自由更重要”

范仲淹有句名言：宁鸣而死，不默而生。其实他也是祸从口出，因为敢言直谏而三次被贬，命途多舛。

看来，生存之道：沉默是金，无问西东。

下午的一场雨，让阳台变得安静。不待秋后，夏蝉已飞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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桂香

《桂香》是一部近代现代类的小说，作者是无本之木，小说仍在连载中，连载网站是晋江文学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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