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迈的母亲来了，总想变着法子改变饭食，让母亲尝尝各种新鲜菜的味道，但母亲总是用筷子夹一小口，便随口而出，还是熬豆角好吃，吃了大半辈子总也吃不够。看着自认为色香味俱全的菜，竟然不合母亲胃口，不由偷偷说一句，老脑筋不转弯。我不担心母亲听见，因为母亲耳背根本听不见。

那天，大姐稍来一袋子老豆角，母亲一见，便赞不绝口，说这豆角做熬豆角最好。我知道熬豆角要放猪油，因婆婆不能食猪油，恰逢婆婆不在，我决定下午熬豆角，做母亲的最爱。母亲一听，便提早动工，抽茎，掰节，遇到皮有斑点者便剥开豆皮，取出大大的豆粒。看母亲那娴熟的动作，那亲切的笑意，是那样幸福，那样满足。我不便打扰母亲，也许，母亲正沉浸在往事之中。

小时候，因受两个姐姐不上学的恩慧，我便享受读书的乐趣，至于做饭，那都是成家以后的事了。但受两家习俗的限制，熬豆角便成了坐娘家才能品尝的美味，像母亲那样做熬豆角也便是后来的事。

说来可惜，本应自己动手，可下午忙于上班，便嘱咐老公帮忙，把记忆中母亲熬豆角的做法教给老公，也没报多大希望，谁料，下班进门一股久违的味道便扑鼻而来，一大盆熬豆角已上桌，看着母亲多日来第一次吃的如此香，没有推，没有让，满满扣上一大碗，我也迫不及待，那种味，那道情便飘飞。

我的家乡早晚温差大，好多庄稼产量低，只有玉米盛产，每年在种玉米时便将豆粒种在旁边，小豆角秧便随着玉米杆一同成长，慢慢便缠绕在玉米杆上，尤其到了六月，早豆角便结满果实，有的正在开花，有的正在抽茎，有的已颗粒饱满。

每当这时，母亲便带着我们姐妹几个，趁着夕阳落山之时，拿着大袋，提着小筐，钻入高大的玉米林中，从缠绕的豆角豌中摘下一串串豆角。开始还小心翼翼，生怕带下嫩豆角，但夏天的温度并未在天黑之前降低，反而钻在密不透风的林中大汗淋漓，便也没了开始的耐心，一把把往下拽，可怜的豆豌及嫩豆角便被我无情拽下，又担心母亲责备，悄悄扔在一旁。

眼看夜幕降临，还未摘完，只好在母亲的召唤下大袋小袋提着、背着回家。馋嘴的我不免掰几个玉米，回家后才知太嫩，并未成形，母亲看到后，数落我两句，说过两天能吃让我吃个够，便倒出豆角，挑选嫩点的，抽茎，用刀子割成细丝，来日在烈日下暴晒，等待过冬食用。剩下那些老点的豆角，便成了餐桌上的美食。

每遇周末，我便懒在床上不起，母亲便早早起床，准备一大家子饭，这时，父亲便成了母亲的帮手，母亲将一筐豆角端来，父亲先抽茎，再瓣成几小节，遇到老豆角，皮没了水分，父亲便将豆粒剥出，直到满满一盆，母亲说够了，父亲才罢休。

一大盆熬豆角在母亲炮制下，香喷喷地端上饭桌，最多再添一个凉拌黄瓜，外加一碗米饭，我们便狼吞虎咽吃起来，母亲知道我喜欢吃豆粒，便拿勺在锅中特意挤压，豆粒便脱离豆皮，加之土豆的混合，那种粘粘的、甜甜的味道便扑鼻而来，一碗米饭倒一勺菜，还不解馋，单独再扣一勺菜。看着全家人陆续放下碗筷，而熬豆角所剩无几，不免有种失落，希望母亲亲下顿多做点，好在饿时用开水一泡，连汤带水一同下肚，那种味道，回味无穷！

按理说，在农村十几岁的女孩做饭不成问题，可我偏偏弄出笑话，虽然常吃熬豆角，但作为家中唯一的读书人来说，母亲从未要求我做饭。

那年，大姐家收麦子，便在娘家搬救兵，我们全部去帮忙，大家一致认为我不会割，在家做饭，我也满应允没问题。眼看太阳偏西，该生火做饭了，我学着母亲的样子做米饭，熬豆角，可偏偏不知先放豆角还是土豆，又没手机，邻居又不熟，只好硬着头皮去做，回想着母亲做饭的过程，结果土豆烧成汤豆角还未熟，因认不出黄米与软米，做了半锅软米饭。

太阳很快落山，看着陆续回来因劳累而饥饿的亲人们，我真无地自容，不知这顿饭咱吃，大姐知道后，笑着安慰我说没事，看着亲人们一口一口吃着，我心理难过极了。现在回想起当时的情景，我都觉得羞涩难耐。

时隔几十年，当我再次回忆往事，历历在目，那种场面，那种味道，永远挥之不去，而且愈来愈浓。只可惜岁月并未怜悯我们，让父亲在病痛的折磨中离世，让母亲长出满头银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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豆角

豆角（Vignaunguiculata），又叫做豇豆，是夏天盛产的蔬菜。属豇豆种中能形成长形豆荚的栽培种，一年生缠绕草本植物。别名豆角、长角豆、带豆、裙带豆。含有各种维生素和矿物质等。嫩豆荚肉质肥厚，炒食脆嫩，也可烫后凉拌或腌泡。豆荚长而像管状，质脆而身软，常见有白豆角、青豆角、紫豆角。在选购豆角时，一般以豆条粗细均匀、色泽鲜艳、透明有光泽、子粒饱满的为佳，而有裂口、皮皱的、条过细无子、表皮有虫痕的豆角则不宜购买。豆角营养成份很好，是蔬菜中肉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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